第三十八章 原来结局命中注定
姜牧的坟墓葬在十二区最高的那座山上，十二区是她的家，她很喜欢这里，在山上，兴许她可以俯瞰整个十二区，注视着最爱的家园。
尽管，十二区已经荒废，没了人间烟火气息，荒凉的风冷到了骨子里，让人颤抖。
乌鸦在枝头悲鸣，温禾在坟墓旁一言不发，凄清的坟墓那样矮小，就像这个可怜的女人如此无助地死去。
洛知初在远处看着他，她从未看见温禾如此表情，是麻木。
她缓缓走向前，对他轻声说道：“回去吧，当心着凉。”
“……”
“温禾……”
“到最后啊，我也没保护好她……”温禾闭上了眼睛，透过这冷风，洛知初仿佛也被他伤感的声音感染了。
“所以，你还要战斗下去吗？温禾。你一直战斗的理由，就是姜牧吧？”洛知初问。
“当然会继续。我不喜欢半途而废。你说……这世界这么糟糕，没有人来拯救，那该多可怕呢……”
洛知初：“可是，温禾，跟你相处这么长时间，你不太像那种忧国忧民，责任感很强的人。”
“对，我一开始也不是为了民众，只是许寒邀请我加入，如果我加入他就会帮我对付温邺。仅此而已。”温禾坦白地说道。“后来在行动中目睹了很多悲剧，所以才产生了一点理想。”
“这几天，我老是做梦……梦见以前的自己，还梦见，那些已经逝去的人。也许是太过思念了吧，也许是他们也在想我了吧……”洛知初满怀惆怅道，“其实，我们的计划，或者说我们的努力，是行不通的。我们也许注定失败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“你也不用装了吧。这么久的时间，即便掌握了这些情报，靠我们几个撼动全国，实在是天方夜谭。”
“原来……你也察觉到了是吗？”温禾有点意外，他轻轻点头，“是的，我们如果不依靠其他国家，很大程度失败的，现在大家的风向都是相信王室与议会的。现在唯一的希望，就是把我们所调查的东西公布，让民众信服，跟我们一起反抗。”
洛知初：“但是，万一他们不一定向着我们，反而觉得我们诬陷他们，怎么办呢？”
“还有最后一个办法。那就是摧毁这个国家。”温禾声音冷冷的，他如此轻描淡写地说要灭国，简直像疯了。
但好像，灭国重建是最有效的办法了吧。
“其实，我们每个人都有私心，都不是那么伟大的。许寒是为了赎罪，让自己心好受一些，他让自己曾经救治的患者变成了丧尸，危害世界，这一点，他无法原谅自己。池水露是因为妹妹，她需要一个说法。”
“雁哥是为了古雁，自己的爱人为救自己而异化，自己没有保护好她，这是他永远不能接受的事情。而林栖谷也不甘心古雁姐的死亡，正巧被雁哥邀请加入，她也愿意出一份力。便跟着雁哥一起行动了。”
“我曾经也有理想的，但是确实只是理想。救世主这种愿望太庞大了。我想带姜牧过上和谐的生活，为此想改变世界。但是，她离开了，不过我的步伐不会停止，我对她许过诺言。”温禾看了看她，微风吹动他的发丝，他深蓝色的目光让洛知初心里一颤。
“洛知初，你知道吗？我其实还有一个私心。”温禾看着她，浅笑道。“走吧，晚上，我带你去一个地方，对了，带上你的小提琴。”
夜幕降临，周围仿佛都潜藏着危险，在十二区的悼鹰崖，生长着一棵树，树已经枯死了，一片叶子也未曾留下。
“Dream of sky，还会吗？”温禾问她。
“当然会，小提琴演奏者不可能忘记自己喜爱的曲目。”洛知初自信地说道。
温禾“嗯”了一声，径直走向树旁，仔细一看，上面系了不少红色的绳子，绳子坠着的是一张小纸条。
“这是我很小的时候种的树，每年生日我都会系一个红绳，写一个愿望。今天，十一月十四日。是我的生日哦。”
“你的生日？可是昨天……唔，那么温禾，祝你生日快乐。”洛知初一惊，她看着他清秀的面容，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，在生日的前一天他失去了母亲，恐怕，是一点喜悦都没有吧。
“谢谢。”他礼貌地说道，拿着自己写好的愿望，系在了树上。
“你写的是什么？”洛知初有点好奇。
“你可以去看看哦。”
洛知初往前走一步，最新的那个纸条写的是：都活下去。
她顺便瞥了一眼旁边的纸条，大概是上一个生日写的，是：让我遇见田暖，希望她相安无事。
还有之前写的，几乎每一次写的都有她。
诸如：和田暖成为朋友。如果田暖和其他人谈恋爱，请让她分手。娶田暖为妻等等。
好幼稚。
洛知初心里吐槽，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，她已经了然于胸。
“其实，我才是恋爱脑吧？”温禾也被自己的幼稚感到可笑。“你猜对了，一开始就猜对了，我暗恋着你。从很久很久就开始了。在班级里，我一直有关注你。”
“不愧是影帝，当时完全没看出来。不过后来演技退步了，毕竟情感这种东西，没办法完全伪装呢。”洛知初笑了笑，“不过，你生日就许这愿望？你这家伙，还挺小孩子气呢。不过也挺可爱的。”
温禾：“因为愿望本身就是玄学，我觉得，你就是我的玄学，只能靠运气去寻找。没想到，运气还真的不错，看来许愿灵验了呢。知初。”
如此温情的告白，却染上了悲伤，洛知初没有什么喜悦的心情，她心里只有惆怅，毕竟昨天才经历那种事情……
“我很小的时候，读过一个故事，故事的主人公跟他的妈妈说啊，每一个云彩都是死去的人在天国建立的家，如果有一天他们逝去了，会来云彩团聚。”
“然后，那个妈妈问孩子呀，如果找不到妈妈怎么办？孩子回答，那我就寻找每一个云彩，一定会找到妈妈的。”
“如此恬然的童话，让我不会畏惧死亡。”
温禾说道，他走向一步，轻抚那些写过的小纸片，在微风中，纸条在飘动，与树枝摩擦，发出轻微的“沙沙”声。他看着纸片上写得那些字，不禁笑了。
洛知初神色复杂地看着他。
“可是，温禾……你真的不畏惧死亡吗？”
“我不畏惧死亡，可我畏惧离别啊……知初。”温禾情不自禁抱住她，洛知初微微一怔，她能感受到温禾此时情绪上的无助与落寞。
“我的母亲，就这样与我离别了，我再也看不见她了，再也不能给她唱歌了，她也不会冲我笑了，她化作冰凉的坟墓，在寒风中孤寂一人。我与她就这样阴阳相隔，她可是一直抚养我长大的母亲啊……我怎能不畏惧呢？”温禾继续说道，他闪过很多跟母亲的美好回忆，但这些美好回忆却化作利刃，直直刺入他的心脏。
他感觉中枪的不是姜牧，是他。
当时，他不后悔开枪，对于姜牧而言，与其遭受凌辱，不如直接死去。温禾知道母亲的心理阴影，他不会让这种事进行第二次。
洛知初也抱住他，安慰道：“温禾，我能明白这种感觉，我失去父母时，也压抑了很久，我感觉我才是丧尸，在流浪的路途中失去灵魂，真的是行尸走肉了。当时只知道要活着，但常常迷茫为什么而活，明明亲人都不在了……”
洛知初：“可是，即使失去了那么多，我也不会放弃。我要活下去，好好地活下去，调查清楚真相，让父母在天堂瞑目。”
“请相信，世间是有天堂的。相信即存在。我很喜欢你刚刚说的童话，这说明，人死后，会有安居的地方。总有一天，我们会去团圆的，所以要过好人间的每一天，多经历一些事情，等到自己前往天堂时，将那些趣事与他们诉说。”
“谢谢你，知初。”温禾松开她，他感到自己被安慰到了，是啊，请相信天堂。即便离别，也会在天堂再次相遇的，不该彷徨，不该恐惧，人生的路途很长，请不要擅自失望。
“真好呢，某种程度上说，姜牧也解脱了，等我为她报仇后，这样的她，会毫无遗憾地前往天堂吧？”温禾苦笑了几声，他声音如同寒风让人莫名发抖，深蓝色的目光也仿佛粹入冰凉：“她疾病缠身，无药可医。曾经拜托过我很多次，恳求过我很多次……她说她没办法自杀，他被父母严厉监督着。她是她父母找温邺讨要补偿金的筹码。因此，她渴望着有一天，由我帮她……”
“你知道绝望的感觉吗？知初。”温禾的语气让人感到陌生，他这样的气场让人陌生，这也许就是他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。
“就是连死亡都做不到，连麻木都不被允许，必须遭受痛苦，必须梦魇，这是令人恐惧的死循环。”
“……”洛知初神色凝重地看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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